《境界》:看完《北大四成新生认为活着人生没有意义》一文,你有哪些共鸣和感受? Eric :读完这篇文章之后,我想起我一位好朋友 Phillip 说的 话 :When you climb theladder, at the top, you willfind nothing.(翻译:当你爬上梯子的顶端,会发现上面一无所有。)如同徐博士在演讲中所说,“空心病”看似是一种疾病,但反映的是一个很大的社会问题,不过要把这个锅简单地甩给北大,作为一名北大学生,觉得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很公平。但北大的确是社会的一个重要窗口,既是敏感地带又是热点区域。如果你问我,患所谓“空心病”的人群在北京大学究竟有多少?是三四成吗?我真的不知道,但“空心病”所折射出的价值观以及信仰缺失危机,在北大校园确实是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。
Sue :大一那时是我孤独感最强烈的时候吧。在感受到同学的多样化的同时,又能感受到由于不同的背景而存在的差异,很容易让人产生比较的心,进而发现自己没有一点优越感。大一时也没有找到一个信仰的群体彼此扶持,就在这样的比较中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价值,从而越发觉得要有价值就需要一些光鲜亮丽的东西,比如傲人的成绩或美丽的外表,别人才会选择多去注意你,去认可你,所谓的“互利匹配”。但后来发现,越是在意这些东西,心里越觉得被捆绑,更容易在失去后质疑自己,觉得自己做不了有意义的事,没有价值。
既骄傲又自怜, 心中似乎总有一个空洞 《境界》:简要介绍一下你从小到大的学校生活,家庭和学校的教育主要是怎样的状况? Eric :我在南方的一座二线城市长大,母亲一直在大学工作,父亲从大学离职下海经商。我从小是母亲带大的,父亲下海之后,平均一年在家待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,我们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,父亲也很难说对我有太多了解,在关系上我和母亲很亲密。 因为从小到大成长在一个高校的环境中,身边的同学也多半是大学教授的子女。我自己也不甘于平庸,努力在一切事情上做得比别人好。从小到大,我当了 12 年的班长,高中考上了全省第一的高中。除了正常的校园学习,周末基本都在参加各种培优,手风琴、乒乓球、游泳、英语、数学、绘画等等。这些让我在童年就树立了这样的观念 :要比别人强、要成为一个全才、要成为一个完美的人,任何让别人觉得我不错的事都是我需要努力的。
Sue :父母都是中学老师,没有给过我太大学习压力,当初他们也很尊重我的个人专业选择。从小到大我的学习生活一帆风顺,我所在的高中也是当地最好的高中。学校总体也秉持着自由多元化的校风,不会压制学生除学习之外其它方面的发展,这样的成长环境下我对人生的理解更加多元化,也觉得除了学校学习之外,有更多宝贵的东西值得去追求。但上大学后,发现身边更多优秀的同学,意识到生活中有更严酷的竞争。身边很多同学都纷纷进入了“竞技状态”,刷成绩、拿奖学金、发论文、参加学生会,而自己大学之前曾看重的那些东西好像让自己很没有竞争力,比如以前认为做事是为了经历过程带给人乐趣和意义,而不是很功利化的目的去参与,这些一度让我觉得很挣扎。
《境界》:你为人生的意义困惑过吗?父母、学校或社会对你有什么影响? Eric :父母、学校和社会对人生意义、价值的看法千差万别,我不想评论,我只谈谈我自己的经历,当然这些经历也是受到父母、学校和社会影响的。我对人生的意义的困惑有两个阶段,第一个阶段就是认为我应当为别人而活,无论在道德上、成绩上、志向上我要成为别人眼中的偶像,什么都好的人,因为只有这样,我才能摆脱平庸,我不相信我能赋予我自身价值,只有父母、学校、社会有这个资格。
我们的“空心病”是如何被治愈的 《境界》:你是在什么状况下信主的呢?有靠着信仰走出虚无、孤独或抑郁焦虑的经历吗? Eric :在信主之前,我的生活看似是充实有趣,活得就像永远不会死一样,但其实内心是空虚绝望的,我不盼望工作、不盼望婚姻,甚至对未来充满畏惧,经常幻想着如果我明天死掉了或许我就再也不用挣扎了。2013 年,我偶然在校园的地摊上淘到了一本二手《圣经》,一个星期后,竟然有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找到我,给我传福音,为我讲解《圣经》。
Sue :我是在高中时接触到信仰,整体来讲高中生活比较单一,所以有更多精力去思考一些价值观方面的问题,我也是在高考毕业后做了决志祷告。但真正以信仰为力量去克服困难,自己在信仰生命上有更深的成长,还是在大学期间。那时因为完全脱离父母管教,自己去面对生活,我感到焦虑,也因为对于未来发展的迷茫和对自己现状的不满,更由于和他人不断比较的心理作祟,心里始终畏惧自己做得不够好,觉得自己努力也很无力。当然,问题的本质还是认为自己活着的意义需要别人的赞美来彰显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