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证篇153.《挪亚方舟》使人远离上帝?临风

见证篇153.《挪…

2014年3月28日,《挪亚方舟》在美国公映,派拉蒙投下了1.25亿美元,敦请天王巨星罗素·克劳主演。公映后仅花费三天时间登上票房冠军宝座,全球总票房轻松跨过亿元线,上映前更是史无前例地制作约6个版本,让具有代表性的教会试看,大量收集基督教界的回馈,冀望一炮而红。

早在2004年,梅尔·吉布森的《耶稣受难记》受到基督教界广泛的肯定。它的成功让好莱坞跌破眼镜。单美国国内,这部成本三千万美元的片子就赚了3.7亿美元(全世界票房总值已超过6.1亿美元)。好莱坞忽然发现,美国有大约九千万人对基督教信仰相当认真。自此,好莱坞与基督教间找到了交集,开始拍摄一系列的宗教电影。

影片《挪亚方舟》却在观众间产生了两极反应。与票房的热捧相比,美国基督教界出现了不少负面评价。主要的争议围绕在这部电影到底代表了什么?派拉蒙制片公司事先已经声明,这部电影虽然保持了圣经故事的精神、价值和整体信息,但它不是一个忠实的“圣经故事”。然而,既然典出《创世纪》,这个声明就无法平息争论。

“最不符合圣经的圣经故事”,还是魔法故事?

派拉蒙公司原来希望电影能更忠实于圣经,以增加票房。不过,导演的想法却与公司不同。编剧者之一,犹太裔的导演戴伦·艾洛诺夫斯基接受《今日基督教》杂志访问说,他心目中要制作的,是一部符合犹太传统的“米德拉西文献”(midrash),也就是用通俗化的手法来阐释、刻画《创世纪》。艾洛诺夫斯基一向是个善于处理灰暗角色的导演,他也曾公开表示,希望拍摄出一部“最不符合圣经的圣经故事”,就是说,他要借用挪亚的故事表达一个理念。他毫不在乎那些“市场测试结果”。从最后推出的版本看来,艾洛诺夫斯基的意志得到了伸张。

这部电影真如他所说,是个“米德拉西文献”?还是“最不符合圣经的圣经故事”?或更像有些人所批评的,它是个“邪恶”的、“古怪”的、“异教”的影片?

这是个叙述人类大灾难的电影,而且这个大灾难是上帝所命定的,所以具有特殊意义。     

如果你抱着观赏《创世纪》的心态去观赏本片,你很可能会失望,因为本片并没有尊重《创世纪》的叙事。但如果你把它看成是个魔法故事的艺术作品,就如《魔戒》或《哈利·波特》一样,你很可能会有所收获。

我个人以为,只有从魔法故事的角度来解读,才有意义。否则会漏洞百出,无论是神学上的还是科学上的,它极端缺乏真实感。

首先,几乎有悖好莱坞的常理,这部电影中有恶魔,但没有“英雄”。我感觉,似乎唯一比较接近为英雄的,倒是那批建造方舟和保护挪亚一家的“堕落天使”,也就是那批被“造物者”处罚成为石块怪物的“伟人”们。

《创世纪》中的挪亚是个“义人”。不过,剧中的挪亚,虽然他一方面意志坚强、遵守从上帝得到的启示,然而,另一方面,他阴郁、古怪、不近人情,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悲天悯人之心,似乎连“常为恶人淫行忧伤的义人”罗得都比不上,更不要说替所多玛和蛾摩拉求情的亚伯拉罕了。剧中的挪亚是个难以捉摸的人。

可是,从魔法角度来看,电影成功地刻画了人类的邪恶与迷失。片中那种对罪恶赤裸裸的描绘,似乎与后现代的心灵很不相称。对好莱坞而言,这是个很大胆的尝试。对今天这班以为全世界都亏欠自己的观众来说,或许能够让他感受到,那种放纵、浪费、人人为己的生活是可能带来灾难的。而且,这个灾难是咎由自取,所谓上天的处罚,不过是一种叙事方式罢了。

剧中的挪亚指出他孩子们内心的罪恶,以及他妻子的罪恶。当他进到城里替孩子物色媳妇时,他也窥见了自己的罪恶。他于是决定,造方舟的目的不过是让动物们存活下去,人类的存活到他孩子们这一代为止,从此灭绝。在他心目中,整个人类就是个失败,一无例外,所以也应当是一无幸免。

写剧本的亚利·韩德尔这样分享他对圣经的注解:“挪亚故事的出发点是个‘强势正义’的观念,人类的邪恶必将遭遇公正的下场。在剧终时,这个观念却藉着虹彩的出现结束。”剧中的挪亚并不认识上帝,本来也并没有感悟到上帝的恩慈。然而,虹彩的出现带来了新的希望,它说明了一个新的现实。虽然人类还是堕落的,但是,上帝将不再毁灭人类,反倒要用怜悯和恩典来对待人类。换句话说,“正义”和“怜悯”之间,因着上帝的恩典而得到平衡。

从这个角度解读,我认为这部电影在相当程度上可以看作是个“米德拉西”,因为《创世纪》中的方舟本来就代表上帝对堕落人类的拯救。

米开朗基罗的杰作:天花板上的“挪亚”

这部电影的艺术表达方式让我禁不住联想到古时。面对那批广大不识字的平民,他们如何阐释、刻画圣经呢?

在文艺复兴时期,伟大的艺术家们用他们的艺术品来表达圣经的信息。这些艺术品的意义远远不限于艺术上的表达。所以,解读这些艺术品的涵义就等于是当时的“米德拉西”了。

那么,当时的艺术家又是如何表达《创世纪》的?这让我想起米开朗基罗的旷世杰作,梵蒂冈的“西斯廷小堂天顶画”。

这个小堂是教宗尤利西斯二世的叔父,教宗西斯都四世(Sixtus IV)所建,教堂内部是40.5公尺长,14公尺宽,从地板到天顶有20公尺高,这教堂根据所罗门王圣殿的尺寸建造。每年有将近三百万人次的访客来到西斯廷小堂,参观它内部的壁画,其中最吸引人的就是米开朗基罗的天顶画。

西斯廷小堂的壁画可能是全世界被讨论得最多的,但可能也是最被人不了解的。当宾客翘首仰望那些让人目眩的天顶画时,一般或许只把它当作是个“艺术殿堂”。但如果去认真揣摩米开朗基罗的原意,我们会发现,它原来的设计是在诠释《创世纪》,帮助人敬拜、默想。

当尤利西斯二世在1508年要求米开朗基罗接手时,在两面长墙上已经有许多画,包括摩西的故事和耶稣的故事。天顶上本来也已经画了蓝色的天空。教宗原来的意思是要米开朗基罗画耶稣基督的12位使徒。但米开朗基罗却有更伟大的构想。他选择《创世纪》,他要画出创造的伟大信息。

西斯廷小堂天顶,从进门处向圣坛前看

对米开朗基罗来说,信仰与创造力,宗教礼仪与艺术,这些都是不可分割的力量,它们可以用来改造观赏者。伟大的画作不像电影,它是静态的,人们可以仔细琢磨。这种表达方式能够重新塑造参与者的想象力和想象空间。

天顶画不过是个中介,米开朗基罗希望这些画不只带给人感官上的刺激,供人欣赏而已,而是一种工具,帮助人参与敬拜的“宗教经验”。不同于书本的媒介,天顶画是16世纪的“视觉语言”。米开朗基罗要打破“现实”与“抽象”间那种传统的切割方式,让眼目所见到的天顶画的现实,带领观赏者进入另外一个从心灵上敬拜上帝的现实。

当年的“剧作家”,米开朗基罗选择三个故事来代表创造,每个故事有三组画(并不一定按照发生次序),一共是九幅中心画,加上12幅先知、先见,以及周围的圣经故事和装饰画,加起来一共有343个人物。

在结构上,他把九幅画用大幅、小幅间隔的方式分开,一共是三大幅,六小幅,使得在视觉上不至于呆板。观赏者进门的地方是三幅挪亚的故事,(依序:挪亚醉酒、洪水、洪水后挪亚献祭),中间是亚当和夏娃的故事(赶出伊甸园、造夏娃、造亚当),最靠近圣坛是创造的故事(分开水陆、创造日月、田野和菜蔬、分开光暗)。如果仔细看,每个细节都含有深意,不仅是画面上的图像而已。

挪亚醉酒    洪水方舟    灾后献祭
米开朗基罗对天顶画的安排相当具戏剧性,也相当用心。人们一进门,首先看到的就是挪亚的堕落(醉酒),它象征着人生的起点。然后向圣坛一路走去,直走到圣坛前分开光暗的上帝。从堕落开始到伟大的创造结束,这个过程充满象征性的意义。米开朗基罗选择这三个故事也有其很深的含义。

挪亚的故事并没有按照时间的次序安排。它结束在挪亚的献祭。其实,挪亚的献祭在《创世纪》中不是一个很醒目的故事,然而,它却能预表那将要来到的“上帝的羔羊”。这是米开朗基罗没有选择该隐杀亚伯,或是巴别塔,那些更鲜明故事的原因。我们可以在九幅的每一幅中找到耶稣基督的影子。

挪亚显然不是完全的,但是,靠着献祭的血(代替他受刑罚),而非自己的善行,他可以无所惧怕地来到上帝的面前。挪亚之与人不同,并非因为他比别人圣洁,乃是他知道自己有罪,需要依靠上帝的恩典。这些信息贯穿新、旧约之中,正是整本圣经真理的基础。

由是观之,好莱坞的挪亚看到了上帝的恩典,可是,米开朗基罗更看到了挪亚的献祭,告诉我们,因着上帝的公义,他无法任意赦免人的罪。人要得到救赎,必须经过赎罪的代价。藉着这个代罪羔羊,米开朗基罗表明了,只有耶稣的代死可以解救人类,让接纳的人脱离罪恶的控诉和辖制。在这点上,米开朗基罗显然走在好莱坞的前面。

同样是艺术品,如果能懂得解读其涵义,我们可以从其中找到“米德拉西”。否则,它不过仅仅是个艺术品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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